在美國,大多數的仇恨罪行都不像上週末發生在堪薩斯州的槍擊事件那樣致人於死地,大多實施這類罪行的人,也都不是該事件中弗雷澤·格倫·米勒(Frazier Glenn Miller)那種怒氣沖沖、被陰謀論蒙蔽的惡棍。他屬於極端現象,不具有代表性。
米勒曾在四年前上過霍華德·斯特恩(Howard Stern)的廣播節目(霍華德,你究竟為什麼要把話筒遞給他?),並在節目中稱阿道夫·希特拉(Adolf Hitler)是「地球上有史以來最偉大的人」。當斯特恩問米勒,他更反感猶太人還是黑人時(為什麼要問這種問題?),米勒選擇了猶太人,絕對是猶太人,他對他們的「反感更甚一千倍」,他說。
「相對於我們面臨的猶太人問題,其他一切問題都是細枝末節,」他聲稱。這顯然不僅僅是無意識的信口開河,他已經在摩拳擦掌。
事實表明,他傷害的是基督徒。當仇恨四散開來,我們所有人都可能成為被殃及的池魚。
本週一,當執法人員正式表示,堪薩斯州發生的事件屬於仇恨犯罪時,我正在研究這類犯罪在全國範圍內的各種表現形式:攻擊、恐嚇、惡意破壞。
聯邦調查局(FBI)一直在對仇恨犯罪進行統計,最近的數據來自2012年。那年,FBI在美國一共收到6573起仇恨犯罪事件的報告(毫無疑問,這只是當年發生的所有這類事件中的一小部分)。雖然大多數事件的動機都跟種族有關,但其中約有20%由受害者的假定宗教信仰所引發--比例大致等同於涉及受害者假定性取向的事件。我沒想到這個數字竟然這麼高。
還有一點我也沒有想到,那就是在涉及宗教的仇恨犯罪中,有65%是針對猶太人的,這個比例跟五年前(69%)和十年前(65%)的情況維持了基本不變。作為對照,在2012年涉及宗教的仇恨犯罪中,有11%是針對穆斯林的。
一路走來,美國已經跟幾十年前的反猶太主義活動相隔久遠,以至於我們往往忽略了一直存在的這個問題。我們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到更新更近的討論和恐懼上。
「9·11」襲擊發生後,人們非常擔心所有的穆斯林都被視為一丘之貉,統統背上黑鍋,這樣的高度敏感一直持續至今。這在一定程度上解釋了布蘭迪斯大學(Brandeis University)剛剛發生的事情。該校曾邀請著名的穆斯林婦女權益倡導者阿亞安·希爾西·阿里(Ayaan Hirsi Ali)接受其名譽學位。但是一些教授和學生抱怨說,她的一些言論似乎是在對伊斯蘭教進行廣泛嘲弄,於是這個邀請被撤銷了。顯然,該大學的管理層不希望自己的校園被看成是仇視伊斯蘭教的搖籃或劇場。
但近年來,另外一些大學校園卻成為了進行「反以色列」討論的劇場,這些討論偶爾也會轉而譴責猶太人,或是牽涉類似譴責。雖然跟一些歐洲國家不同,美國政界中沒有反猶太主義勢力,但是在其表象之下,仍然存在著頑固不化的反猶態度。反猶偏見也還沒有徹底銷聲匿跡。
上個月,在基督教電視傳教士帕特·羅伯森(Pat Robertson)的節目上,就發生了這樣一樁事件。請來上節目的拉比令人震驚地宣揚了猶太人擅於賺錢的理念。這名拉比說,猶太人不會浪費一個週末來修理汽車,因為他可以雇個汽修工,然後把精力放到別的事情上。
「要打磨鑽石,而不是修理汽車,」羅伯森插話。
打磨鑽石?
在反誹謗聯盟(Anti-Defamation League)2013年對1200名美國成年人所做的調查中,14%認同「猶太人在美國權力過大」的說法,15%稱猶太人「更願意不擇手段」,30%表示美國猶太人「更忠實於以色列」,而不是美國。
這令人不安。同樣令人不安的,還有納粹大屠殺被反覆拿來做類比,從而遭到矮化。今年,風險投資人湯姆·珀金斯(Tom Perkins)與家得寶(Home Depot)的創始人之一肯尼斯·朗格尼(Kenneth Langone)分別做出評論,認為美國的超級富豪正面臨納粹德國對猶太人的那種詆毀。
儘管反猶主義有時被形容為「古老的仇恨」,但這種情緒經久不衰的地方,並不僅限於堪薩斯州或美國腹地。
去年,《紐約時報》的一篇文章關注了紐約州北部的一個社區,那裡的三個猶太家庭對學區提起了訴訟,理由是猶太學生遭同齡人騷擾。其中的不當行為包括,行納粹禮,以及在桌子、衣物櫃和操場滑梯上畫卍字標。
2011年,一名家長曾向學區提起申訴,但學監在電子郵件中回答:「您對改變固有偏見的期望或許有點不切實際。」
不過,將這種偏見從未來世代心中剷除的唯一途徑就是,永遠不要像那樣不以為然,也永遠不要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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