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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滾雞農對雞彈琴 陳健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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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健福把玩音樂跟養雞完美結合,開創第二人生。 |
陳健福一邊養雞、一邊辦音樂祭唱搖滾。 |
今年的農人祭規模盛大,包括董事長等知名樂團都到場演出。 |
農人祭將表演、農產品與座談結合,讓在地小農的聲量可以被看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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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合報導)在無人也無任何招牌的鄉間小路兜兜轉轉快40分鐘,終於找到萬金畜牧場,空氣中聞不到雞舍的味道,整齊劃一的建築從外觀也看不出這裡是佔地一甲二的超大養雞場,迎面走來一個身型高大的黑衣人,他是養雞場主人陳健福,也是音樂人口中的「阿福」,養雞跟音樂看似完全不相干,偏偏阿福就是可以把它們湊到一起,而且越做越有規模,一邊養雞、一邊辦音樂祭唱搖滾,夠屌吧?
陳健福帶我們先參觀雞舍,正好遇到員工在「磅雞」,他隨手抓住一隻雞,輕輕鬆鬆就用頭下腳上的姿勢把雞頭塞到磅秤裡秤重,我好奇的問:「為什麼這些雞腹部都沒有毛啊?」陳健福說,雞隻的腹部是最脆弱也最後長毛的部位,通常要2個月的成雞才會長出腹部的毛,他的養雞場都是挑選35天大的雞隻出貨,雞隻的肉質才會鮮美細嫩,所以他養的肉雞腹部都沒有毛。
186公分高的陳健福走在雞舍裡就像個移動的巨人,只見他所到之處,所有雞隻都像摩西過紅海一樣紛紛竄開,只留下他身邊的一塊空地,陳健福溫柔的說:「牠們有點嚇到,要給牠們一點時間。」接著他在雞群中蹲下身,慢慢撥弦低聲彈起吉他,原本躁動的雞群竟也默默安穩下來,偌大的雞舍裡,不一會兒只剩下吉他聲伴隨著咕咕聲,相映成趣。
養雞是種種因素千迴百轉下不得已才開始,但是愛音樂的種子從國中二年級就在陳健福的身體裡漸漸萌芽。當初看到一個學長在台上彈吉他表演,就吸引全校的目光,讓陳健福很是羡慕,「原來音樂可以這樣子玩?這麼帥!」於是他開始跟著哥哥一起聽遍各種西洋音樂,高中時更積極打工賺錢買下他人生的第一把電吉他,舉凡吉他社、熱音社他都報名參加,彈吉他的技巧也隨著年齡增長越來越純熟,進入海洋大學後,原本興致勃勃想加入熱音社,結果海大竟然沒有,陳健福乾脆自己創社,召集了幾位志同道合的同學,除了申請社團、也四處募款舉辦了一場有模有樣的反毒演唱會,還組成了一支叫「怡紅院」的樂團,他也順理成章成為海洋大學熱音社第一屆社長。
套用工程師思維 把養雞當成寫程式
大學畢業退伍後,陳健福沒有去跑船而是跑去電子公司應徵做研發,應徵時老闆順口問了一句,「還有什麼問題嗎?」結果陳健福一開口就問:「這邊會不會管頭髮?」讓老闆傻眼。原來剛退伍的陳健福頂著一顆大平頭,讓他覺得跟自己過去rocker的形象差很多,如果上班不能留長髮,他也不想進這家公司。後來陳健福不但順利進入職場,而且越做越上手,甚至還被外派到英國劍橋3個月去學手機代工的研發技術,忙碌的上班族生涯不但切斷了他的練團時間,沉重的工作壓力更快把陳健福整個人給壓垮。
就在陳健福開始思索要不要繼續當一個不能玩音樂的上班族時,爸媽看他一個人在台北過得辛苦,希望他可以辭掉工作回家,但回屏東做什麼?養雞?種田?這都不是他想要的,搖滾的音樂世界才是他的追求。不過陳健福後來禁不起親情攻勢,掙扎了4個月,在30歲那一年毅然決然辭掉工作回到故鄉屏東。 剛回屏東時,陳健福跟著二哥之前的腳步,先做飼料業務,了解養雞的各種知識,不過從工程師變成飼料業務,真的轉很大,陳健福做得很彆扭,好幾度想跑回台北。剛好這時認識了現在的老婆,有了愛情的牽絆,心也定下來了,他才終於決定待在屏東,好好面對養雞這件事。
雖然二哥經營養雞場已經有段時間,可以無私的傳承「養雞學」的經驗給陳健福,但是要從過去撥弄吉他琴弦的音樂手、變成抓雞餵飼料的雞農手,對陳健福來說也很有挑戰,對音樂,他可以縱情彈奏高亢低吟一手掌握,但對於毛茸茸又容易受驚的雞隻來說,他真的毫無頭緒。
台北工程師回鄉養雞,聽起來就很不靠譜,陳健福回家接手養雞場後,其他資深雞農紛紛吐槽,大家都不看好他,甚至等著看他的笑話。果然,新手雞農的第一個震撼教育無預警的很快就出現了。
陳健福回憶,他養第二批4萬隻雞的時候,突然有一天中午遇到跳電,沒想到當初雞舍裡的管線設置不夠完備,連備用電也失靈,整個雞舍瞬間陷入一片漆黑,沒有冷氣也沒有空調,雞舍裡面4萬隻活生生的雞,一隻隻身體慢慢癱軟下去,短短1個小時內,2萬隻雞全部因為缺氧悶死上了天堂,陳健福除了乾著急,什麼都不能做。 看著滿地雞屍,陳健福心頭一涼,整個人受到很大驚嚇:「我沒有想到,牠們竟然這麼脆弱!」望著一片死雞,媽媽難過得心痛大哭,陳健福除了驚駭外,心想難道當雞農只能這樣默默承受損失、不能有所翻轉嗎?「我們的痛苦誰又能理解?」他不甘願自己只能逆來順受吃悶虧,他要振作、要翻轉。
經歷這次慘痛教訓後,陳健福發揮當研發工程師的特質,把工程師思維注入養雞經營裡,他說:「我們寫程式都會寫保險機制啊,為什麼養雞沒有?」陳健福開始把養雞當成寫程式,一步步從雞舍的源頭裝置、管線配置、格局規劃、飼育空間……等逐一檢視、修正,再提出新的規劃。
陳健福發現德國人的「兩段飼育法」很講究,於是他也效法德國人先把小雞隔離單獨飼養,等小雞較成熟後再跟大雞一起養,這樣不但可以避免病毒感染,也能完全不投藥與抗生素,一舉兩得。另外,他也發現在飼料及飲用水中加入適量的精油,可以舒緩雞隻情緒並且增進健康,更厲害的是,他還引進自動感測器,自動測量雞群的重量,用大數據統一管理減少人工作業。
不過家人不解,為何他要大舉裝修並添購新裝備來養雞?以前飼養的方法不好嗎?但是陳健福發揮處女座特質堅持到底,將過去打掉重練,陸陸續續跟銀行借貸了2千萬元,從瓦斯槽到雞飼料、從雞舍的空間到每一隻雞的生存環境,都一一檢視,琢磨出一套自己的「養雞工程理論」,目的就是要養出健康、美味的雞。
陳健福不僅對雞隻生活型態瞭如指掌,對掌控財務更是精打細算,他舉例,瓦斯槽的量會跟電費息息相關,冬天會需要更大量的電力,這樣算起來,平均一隻雞就需要1塊錢的電,6萬隻雞就是6萬塊,所以每一分錢都要花在刀口上,只要用的地方是正確的,雞隻就會給你正向的回應。原來養雞竟然也可以精算到像養小孩一樣,這也是陳健福厲害的地方。
結集小農站起來 辦音樂祭翻轉鄉村
在他持續努力下,萬金畜牧場經營蒸蒸日上,不僅取得履歷雞肯定,他的冷凍雞及湯品在官網及棉花田生機商店的銷售也很穩定。今年10月,他在屏東地區開了一家「搖滾雞」炸雞攤,用生鮮雞肉新鮮醃製,裹粉炸出皮薄香脆的多汁台式炸雞,受到消費者歡迎。現在整個養雞事業平均一個月約有300萬的總營收。 養雞事業慢慢步上軌道後,陳健福發現,很多農人跟他一樣,不知道該怎麼銷售自己的產品,此時他的「獨立魂」再次發熱,開始結集地區小農的力量,舉辦展櫃銷售,一起推廣農業。
陳健福不希望活動變成偶一為之的花絮點綴,最後船過水無痕,於是他把腦筋動到自己最愛的音樂上,「誰說農業不能與音樂結合?」有過大學時代創社、舉辦演唱會的成功方程式,陳健福也將它複製到養雞事業,在2018年創辦第一屆「農人祭」,以「我本為農,有種就來」,結合近50組農家,將農地與音樂結合,匯集農民力量,改善農業狀況。陳健福希望讓更多人了解,現代農夫可以擁有話語權,是積極主動的,不是過去傳統印象中的逆來順受。而本月初剛舉辦完的「2019農人祭」以「農人喇底賽」為題,陳健福邀來董事長樂團、流氓阿德、農村武裝青年等樂團相挺齊唱,共同支持土地的生產者。
養雞之餘,陳健福從來沒有忘記他的最愛,他在雞舍附近搭了一棟2層樓鐵皮屋,一走進去映入眼廉的是一套鼓,還有好幾把電吉他,他另外也隔了一間錄音室,協助其他樂團錄音做專輯。在這個一方天地中,陳健福瞬間從雞農轉身變成搖滾音樂人,我看著他拿起電吉他盡情彈奏,那種渾然忘我的神情,很難想像他也是一個雞農。 音樂灌注他的心靈養分,養雞則挹注他一家經濟所需,現在說起看似雲淡風輕,只有他自己清楚,當初歷經了多少的點滴在心。
我問陳健福,回鄉養雞的日子裡,失去跟得到的是什麼?陳健福歪著頭想了一下說:「得到最大的是人脈,它不是左手來右手去的東西,在自我實踐的路上,這是最珍貴的。」至於失去的,就是做事過程中可以享受跟體驗的樂趣,但只要結果是好的,他可以忍受。
走過一棟棟雞舍,彷彿也像走過陳健福14年的養雞人生,一路走來有甘有苦,但他還是想一直Rocker下去。
陳健福 年齡:44歲 學歷:海洋大學航海系畢業 家庭:已婚、育有兩女 現職: .萬金畜牧場執行長 .屏東縣農往直前發展協會理事長 .家洋音樂有限公司執行長 重要事蹟:2018年起創辦「農人祭」將小農及音樂結合,為台灣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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