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點新聞

美國

台灣

中國

國際

運動

娛樂

財經

健康

消費

話題

江賜美 戲海女神龍

江賜美是台灣布袋戲史上第一代女頭手，現年88歲的她，拿起戲偶依然架勢十足。

江賜美16歲初登布袋戲台，自此一路靠著苦練揣摩手勢，成為獨當一面的女演師。

一正一邪的怪俠紅黑巾是江賜美重要演出作品。

真快樂掌中劇團是少數三代傳承的劇團，由江賜美與長子柯加財（右二）、孫子柯世宏（左一）、柯世華（右一）一同經營。

（綜合報導）江賜美，台灣布袋戲史上第一代女頭手。並非出身名門，也未拜過名師，卻與李天祿、許王等人齊名，16歲成立「賜美樓」，到創辦「真快樂掌中劇團」，她用一生見證布袋戲興衰起落，並以著重家庭倫理、感情刻劃的獨特風格，在台灣以男性為主的布袋戲台上，留下一道女性柔韌的聲音。

走進布袋戲演師江賜美工作室，牆上各種戲偶依照年份擺放整齊，戲偶上新舊不一的痕跡，似乎在說，它們曾陪著江賜美走過人生中的每個片段。當我入迷看著戲偶時，主人中氣十足的招呼聲像一陣春風先吹入門，轉頭只見88歲的她身著黑色長衫，胸前掛著精巧的玉珮，修剪整齊的短髮收攏耳後，面上薄施脂粉，讓她的氣色看起來紅潤了些，眼前慈眉善目的優雅老人，很難讓人聯想到坎坷的童年或為戲奔忙的青春。

江賜美在一九三三年生於南投，出生之時，曾祖父江仁厚拿了她的八字推算一下，忍不住驚呼：「我沒看過有人命運會這麼坎坎坷坷！」感嘆這囡仔這輩子註定要做男人的工作才有將來。曾祖父一席話彷彿預示了命運，她的大半人生，都在顛沛之間行走江湖。

談起曾祖父，她的思緒忽悠飄回童年，她生於日治時期，成長於戰亂與空襲警報中，在物資貧乏的年代，百姓只管生計哪管娛樂？青少年時，正逢戰後百業復甦，戲曲娛樂蓬勃發展，父親江同生通曉樂理，為了養家便到布袋戲班擔任後台，遇到大日子缺人手時，全家老小都得到戲班幫忙。

她想起初登台的那天，原先只是躲在戲棚下，替操偶的布袋戲演師撿戲偶，未料當天主演突然使了眼色，要江賜美幫忙唱一首曲子，她手裡還抓著戲偶，卻不知所措地僵在幕後，眼看小賜美急得快哭出來，主演的妻子趕緊湊到她耳邊，低聲教她唱一首小旦等待愛情的傳統曲調，她只好噙著淚生澀地唱著：「日月催逼人快老，阮的春青要過頭。煩惱姻緣還未到，郎君生在誰人兜（家）？」

未料台下觀眾傳出陣陣驚呼，議論著：「怎麼會有小女生在唱？」她在男性為主的舞台上一唱成名，父親見狀便要求她學戲。但一來社會氛圍認為「第一衰做戲噴鼓吹」，二來根本沒有女生演布袋戲，她百般不願卻又無法拒絕，只好半推半就跟著父親做戲台後場的腳步，在南投幾個著名的藝師身邊觀摩。
由於沒有正式拜師，江賜美只能像是偷學各大門派武功，在主演身旁強記口白，回家再搬一張板凳作舞台，試著揣摩武生陽剛威武的步伐，和小旦亭亭裊裊的姿態，她很快發現，無論如何練習，尪仔的肩膀永遠是歪的。

懷胎九月強撐演出
差點在火車生下長子

她四處請益，但老前輩們不願點破，只淡淡地說：「你看就知道了。」直到有位老樂手雖然沒有開口演出，在閒暇時間卻時常把玩小旦戲偶，江賜美看他操偶的技巧極美，趕緊湊上前開口請教，這老樂手幾乎不留步，慢慢指導動作要領。

「古時人說王爺的飯很黏，果真沒錯。」江賜美笑說，她書讀得少，這輩子與孔子無緣，卻意外被西秦王爺的飯黏住腳，當年的她肯定沒料想到，偶爾串場的戲棚，最後卻成為人生的舞台。

20歲那年，江賜美已練得五音分明，也有不錯的掌上功夫，江同生幫她成立「賜美樓」，其實那時候，她不過學了兩、三齣長戲和幾齣段子，憑著一股膽識邊演邊學。短短一年，江賜美以「第一女頭手」的稱號打響知名度，名聲甚至傳至台北，連向來只邀請「亦宛然」和「小西園」演出的大稻埕戲院眾樂園，也對賜美樓發出請帖，她的北上首演可說是未演先轟動。

但真正演出時，卻因南北口音有別，賜美樓表現不如預期，眾人正為了經費煩惱時，貴人出現了。江賜美笑說：「李天祿歐里桑人真好，他派我去媽祖廟『謝戲』。」

「謝戲」沒有演出費，收入完全靠戲迷打賞，由於來聽戲的有許多從北漂打拼的百姓，一幫人聽著江賜美的口音倍感親切，當晚賞金不斷，於此同時，台北縣石碇、深坑一代的茶行、戲院不斷邀戲，使江賜美初次北上巡演後紅遍全台。

當時賜美樓的拿手戲《怪俠紅黑巾》，是台灣戰後重要的劍俠戲，江賜美也靠這齣戲跑遍各大戲院，甚至應戲迷要求不斷加戲，常有戲迷晚上看戲到凌晨，心急地問：「阿美，紅巾哪時候出來？我等到眼睛要生紅筋了！」

除了劍俠戲累積許多戲迷，江賜美的愛情戲更因為細膩婉轉，擄獲大批女戲迷的心，她想起有一年曾在廟埕和另一家戲班打對台，該戲班男主演瞧不起弱不禁風的女性演師，便找來其他幾個男主演，上演熱鬧的《火燒紅蓮寺》，有意讓江賜美難堪。

「笨死了，只會大小聲根本沒劇情。」江賜美笑說，她決定安排一齣細膩的文戲《甘羅出世》反制，結果男男女女都被蕩氣迴腸的愛情故事吸引目光，她看見台下許多人隨著劇情哭成一團，直到凌晨兩、三點，觀眾依然不肯散戲。

雖然事業經營得風風火火，但江賜美卻說她命真苦，原來為養家賺錢，即使大腹便便也得四處奔波，懷孕期間，所有想得到的禁忌她全犯了。

「生第一胎沒經驗，演到一半開始痛，感覺肚子快掉下來了！」當時已懷胎九月，卻因為初次懷孕經驗不足，演出到一半開始感到陣痛，但眼見台下戲迷情緒正隨著劇情高漲，她只得腳踩板凳、用膝蓋撐起肚子，忍著陣痛把戲演完才趕車回家。

她在火車上不斷咬牙忍耐漸漸頻繁的陣痛，才剛抵家門孩子便呱呱落地，家人連聲驚呼：「好佳哉、好佳哉！」她索性把差點生在火車上的長子命名為「加財」。

一九五九年，八七水災重創中南部，百姓忙著重建家園，一夕間戲班幾乎都散了。為了生計，江賜美與中醫師劉文和合作組成賣藥團，全台巡演布袋戲兼賣漢方成藥，由於一次駐地長達三個月，也使江賜美把簡單的戲目發展成連續劇，在情節高潮時推銷藥品。

「有時候不小心把紅巾或黑巾演死了，還要想劇情讓他們復活。」她以《怪俠紅黑巾》為例解釋，主演的功能就是編排劇情，有時演得正開心，會不小心賜死主角。

「例如最近想把紅巾冰起來，就讓他去南方大山修行，然後找個事件讓黑巾復活……」在江賜美的巧心安排下，原先只能演三、五天就迎來大結局的戲目，變成像連續劇一樣日日搬演、環環相扣，也讓戲迷心甘情願每晚準時到戲棚旁報到。

江賜美長子柯加財回憶，國小期間總是隨著母親的腳步數度轉學、搬家，他記得某次睡醒後出門找媽媽，只見廟口人聲雜沓，他聽見媽媽在遠方唱戲的聲音，穿越重重人牆走近後，只見媽媽在台上指揮若定宛如統帥，小小年紀的他覺得震撼又厲害。

為戲走天涯的生活，一路維持到35歲，江賜美眼看六個孩子逐漸長大，卻必須隨她四處流浪，使她萌生定居的念頭。一九六七年江賜美遷居台北縣，並將「賜美樓」改名「真快樂掌中劇團」，她不再賣藥，改接演大台北地區的廟會戲，並在台北縣外圍鄉鎮的廟宇累積高知名度。

一九七六年「真快樂」代表台北縣參加台灣區地方戲劇掌中戲組比賽，江賜美與「亦宛然」李天祿、「小西園」許王一同獲獎，昔日在眾樂園慘摔一跤，數十年過去女演師也能與男性並駕齊驅，她的努力成為戲班圈內一段佳話，亦讓她被封為「戲海女神龍」。

但賜美樓當年名氣正響，為何要改名重新出發呢？撇除來不及重新續牌等行政原因，江賜美爽朗地說出真正原因：「全家一起出門演戲、一起散戲回家，咱做戲快樂、看戲快樂，大家都快樂，這才是『真快樂』呀！」

家族三代一起演戲
有興趣才走得長久

「真快樂」後來傳承到柯加財手中，已60歲的江賜美一度不想繼續吃王爺賞的飯，但退休後沒過幾年，又因為使命感復出。晚年的她到國小教布袋戲、赴海外交流，期待古老而美麗的掌中技藝得以傳承，對於劇團的接班問題，卻看得很淡，她總說一句「順其自然，要有興趣才走得長久。」

她的不求，反而讓兒子柯加財與孫子柯世宏、柯世華紛紛投入劇團營運，「真快樂」成為台灣少數三代人共同經營的家族劇團。全家不只一起演戲，也會一起在餐桌上討論戲目內容和劇團的未來，使他們總逢人笑說：「我們不只是真快樂劇團，還是真快樂家庭。」

第三代的柯世宏甚至為了傳承劇團，赴美攻讀偶戲碩士，他認為：「在阿嬤的年代，女性的聲音很少。女頭手意義在於使台灣布袋戲發展史，留下女性的聲音，而阿嬤以不遜於男子的豪情，又不失女子的細膩，這股柔韌的力量，使她一路走來『賜美於掌中』。」

為了讓阿嬤的精神永續傳承，一家三代每年都會討論一齣江賜美的看家戲，由她親自主演，持續用掌中技藝，譜寫台灣布袋戲史。

「人生就是這樣，不過大家現在都說，我最好命了！」說這話時，江賜美咳了幾聲，她連聲抱歉，感嘆自己肉身已老，靈活了大半輩子的手指如今有些不聽使喚，精神上卻不曾想過休息。好比幾個失眠的夜晚，她會在窗前獨坐，任憑腦內戲目奔騰，過往從掌中誕生的角色，宛如數十年未見的好友，她常常動著手指回憶戲裡對白，更像是回顧戲外人生。

相關台灣新聞 >>

陸戰隊操舟意外 承辦少校尋短 (圖)

南海風雲湧 美精銳盡出 (圖)

南加州各地海灘今天重新開放

ICE今秋新規 只上網課 禁留美 (圖)

想把中醫改「台醫」 網酸游錫堃：陳時中改陳時台

批李眉蓁 蘇揆補刀：年紀小卻迂腐 陳其邁被酸裝年輕 回擊：她看來比實際年齡老

朱立倫動作頻頻 李乾龍：明眼人都知道有企圖心 (圖)

大屯火山恐甦醒 氣象局規劃3燈號示警

國民黨2021黨主席之爭 江、朱摩拳擦掌 (圖)

財產申報房地產最多 李眉蓁：其實都是小小的

女員工墜樓亡 千字文控被性侵當小三 涉案執行長遭解職 配偶喊冤告妨害家庭 (圖)

正能量女孩 剛簽器捐卡 友哀慟問 打算放手一搏嗎

女以死控訴男 長照圈震驚 男方創業演講頗知名 涉外遇性侵引議論 (圖)

人質情結 姑息並同情對方犯行

51歲貨車駕駛染疫亡 死前發文後悔參加派對

山姆大叔清淡過生日 疫情下婚禮與生活變奏曲 (圖)

百老匯男星染新冠 遭截肢 41歲逝世

英媒：中國2013發現新冠 藏武漢實驗室

美39州疫情失控 怪解封太早 (圖)

連袂登場 (圖)

高市議長補選茶壺風暴 國民黨2議員退黨團運作 (圖)

馬英九籲陸方：沒有一中各表 就沒九二共識 (圖)

林錫耀協調 高市綠議長兩參選人退出另推他人

國民黨九月六日開全代會 重申沒有要捨棄九二共識

男癱瘓遊戲網站 按月勒索落網

飛車追撞砍人 花蓮槍戰一死一傷 (圖)

鑿洞破窗 慣竊「釣」走八只勞力士 (圖)

關廟四死火警 感情糾紛縱火？疑犯隔日輕生 (圖)

專偷回收舊衣 十年2400噸牟利百萬

口罩套變布口罩 雲林元長國小巧思物盡其用 (圖)

老屋新生 方華雄找回長輩的家 (圖)

蔡爾容紙塑神尊 獲陸非遺認可 (圖)

反打鐵厝園區 自救會招魂抗議 (圖)

白沙屯媽起駕 上萬人擠爆台一線 (圖)

澎湖武轎踩街 花火節掀首波高潮 (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