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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外網紅詳述為何逃離「牆國」：中國的自由全只是表面

在中國生活10年的馬修3年前決定逃離中國，返回美國後向外陳述他在中國被警察盯上的經歷。

（綜合報導）中國近年加緊箝制人權和網路言論，連老外YouTuber也成為民粹小粉紅的攻擊對象。一名曾在中國生活十年的YouTuber最近受訪敘述3年前離開中國的緊張情況，他在逃離備受管制的「牆國」後感嘆地說，在中國，「自由都是表面的」。

美國之音報導，2008年到廣東惠州教英語的美國人馬修·泰（Matthew Tye）選擇在中國成家立業，娶了中國人妻子並育有一子。原本生活一切順利，他還自2012年起在YouTube成立名為 「Laowhy86」的個人頻道。「Laowhy」諧音「老外」，代表他是以外國人的視角看中國，解讀中國。

和現在很多在中國的外國網紅一樣，馬修早期的影片大多都是他在中國的生活和遊歷經歷，或是美中兩國文化之間的比較。馬修說，那些影片和他所經歷的都很正面積極，但是大約從2016年開始，情況出現了變化。

他說：「那時我真正開始注意到，和我不熟的人，或者看很多中國國內新聞的人，變得越來越民族主義。你遇到越來越多這樣的情況，比如你在外面吃飯，會有人對你嚷嚷，或因為你娶了中國妻子就對你怒目相視。」馬修接著說：我覺得這種變化至少可以歸因於習近平的政策走向，那種政策認為是外部世界在妖魔化中國，而中央政府沒有問題。」

那一年，習近平收緊媒體控制，要求「黨媒姓黨」，中國國內言論自由的空間也進一步限縮。

2017年在內蒙古的經歷，讓馬修看到了不好的兆頭。當時，他和好友兼搭檔、另一位YouTube博主斯特策爾（Winston Sterzel）正在拍攝第二部旅行紀錄片《摩托上的中國北方》。他們此前拍攝的展現中國南方鄉村風貌的騎行中國紀錄片，獲得不錯的口碑。

馬修說，他們透過朋友聯繫了一位在政府工作的人，他同意帶他們去拍攝內蒙古遊牧部落的生活，但是這位不太懂英文的政府員工後來因為看到中國網站上對他們一些YouTube影片的曲解，認為他們拍攝的目的是要醜化中國，突然變卦。

馬修說：「他之後還打電話給每一個我們要去的地方，和他們說，這些人來這裡是要取笑你們，是要讓中國難看，這些當然不是事實。」

他們的拍攝團隊最終還是設法拍到了遊牧部落，但是晚上在飯店休息時，一群特警破門而入。

馬修說：「探員和佩戴著槍和隨身攝影機的特警人員闖進我們的飯店房間，把我們分開審訊。他們試圖逼迫我們承認是記者，或者是在拍攝非法影片。我們反復給他們看我們拍的，給他們看我們拍的駱駝畫面，一些吃東西的畫面。都是些旅遊的東西，但他們非常強硬。我聽到他們在走廊上說，就是這兩個人。」

警察在盤問幾小時後離去，但令馬修不安的是，在距離廣東千里之遙的內蒙古草原，那些人竟然對他們的背景一清二楚：「他們知道我們曾在哪裡工作，知道我的上一份工作合約，知道我在哪裡購物過，知道我妻子的名字，知道我妻子的工作單位。」

馬修說：「這讓我意識到，不祥之兆已經來臨，感覺我在中國不再受歡迎。」

馬修真正感到危險來臨，是從內蒙古回到惠州之後。那是2018年初，他的朋友告訴他，當地公安局的人，正拿著他的照片在外國人比較多的酒吧和場所打聽他的消息。

他預感不妙，決定馬上離開，先去香港，再做進一步打算，以免被禁止出境。他簡單地收拾了行李，由朋友開車送到深圳的邊境口岸。馬修在海關一度被一名女警官問話，問他是否會回到中國大陸，馬修當時決定回答「會」，才被放行。

馬修說，到香港後，他從朋友處得知，惠州當地的交通部門，還有公安部門甚至軍方都在找他，當局認為他用無人機在惠州拍攝的空拍畫面中包含軍事基地。但是他說，他的無人機在當地註冊過，如果是禁飛區，會出現提示，而且中國網友在中國網站上上傳過一模一樣的空拍圖，並沒有什麼問題。

他說：「我能理解的就是，他們想要弄一個針對我的案子。我的內蒙之行顯然於事無補。我想他們認為我是不受管控的記者，認為我試圖把那裡的錄影傳播出去，試圖揭露那裡發生的某些政治動盪。」

知道這些資訊後，馬修認為只有回美國才是最安全的。當時，他妻子還在申請綠卡，護照不在身邊，無法出境。他決定在香港停留，等待消息。大約一個月後，他妻子終於拿到綠卡，帶著孩子順利出關。他們沒有在香港做片刻停留，直接在機場會合，購買機票前往美國。

在馬修離開中國的幾個月後，曾在他畫面中出現過的加拿大人史佩弗（Michael Spavor）被中國以涉嫌從事間諜活動的罪名逮捕。他和以同樣罪名被中國當局逮捕的另一位加拿大人康明凱（Michael Kovrig）至今仍被拘禁。他們的被捕被認為與加拿大警方應美國引渡要求逮捕華為高管孟晚舟有關，但北京方面否認兩者之間的關係。

馬修說，如今回想，當時中國當局可能是打算放他走的，但他表示：「如果看一看麥克所經歷的人質外交，我想，如果你繼續待的時間過長，在看到了警告跡象後仍然逗留，那你有可能也會經歷類似的事情。」

回到美國後，馬修繼續經營YouTube頻道，目前有粉絲近68萬。相比過去輕鬆的生活話題，他開始轉向評論中國政治和社會議題。他說：「我終於回到美國後，我意識到，我有太多的東西想要說，尤其是人權那些我之前沒辦法討論的話題，我想要把那些話一吐為快。」

他說，他在中國的那些經歷讓他認識到，中國政府是多麼想要掩蓋這些問題，不想讓外國人看到，他們推動輿論宣傳，還聘僱外國人來宣傳中國的正面形象。

馬修說，他也曾覺得中國的生活自由愜意，比如基礎設施和生活上的便利，但是當深入瞭解中國之後，就會發現這些自由都是表面的。他說：「中國存在的真正壓迫需要一些時間才會看到。…對少數民族的政治打壓，對言論自由和網上言論的審查，以至於人們都不再想表達他們的想法，或者甚至不再有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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