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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彭帥事件的中國敘事無法令世界信服

2019年，WTA巡迴賽在中國舉辦了九場比賽。目前還不清楚該機構何時、或是否會回到那裡。

在中國對彭帥的性侵指控進行審查後，WTA巡迴賽官員、網球運動員和人權組織為她發聲。

F1剛剛延長了中國大獎賽的合同，把在上海舉行的比賽延續到2025年。

一名NBA高管在Twitter上談論中國政治後，NBA的品牌在中國和國內都受到了重創。

（綜合報導）中國政府在控制國內14億人的想法和言論方面，已經變得非常高效。但影響世界其他地區則是另外一回事，彭帥一事恰如其分地證明了這一點。

《紐約時報》報導，雖然彭帥公開對一名有權勢的前副總理提出了性侵指控，中國的官方媒體和官媒記者搬出了一個又一個證據，來證明這名網球明星平安無恙。

中國政府控制的一家媒體聲稱獲得了彭帥寫的一封英文電子郵件，她在郵件中稱性侵指控不實。另一家政府控制的媒體提供了一段彭帥與他人聚餐的影片，裡面她和同桌者相當引人注意地討論吃飯的日子，證明影片是在剛過去的那個週末錄的。

國際上的抗議聲音反而越來越大。中國愚笨的反應不但沒有讓世界信服，反而成了一個可寫進教科書的例子，讓人看到中國政府面對它無法通過審查、脅迫來控制的受眾時，在交流上的無能。

執政的中國共產黨通過自上而下的單向交流來傳達信息。它似乎搞不明白，有說服力的敘事必須有事實支持，而且還要有可信的、可核實的獨立信源。

近年來，中國在使用互聯網的力量來推動一種更正面、更少批評的敘事上變得越來越老練，這種努力似乎偶爾奏效。但中國的宣傳機器本質上還是相信，讓問題消失的最好方法是把不同的聲音壓下去。為了讓不買賬的企業和政府噤聲，中國還可能威脅不讓它們進入中國龐大的市場、參與本國的經濟。

位於柏林的研究機構德國馬歇爾基金會研究員馬曉月(Mareike Ohlberg)在Twitter上寫道，諸如此類的信息意在展示力量：我們正在告訴你她很好，你憑什麼不信呢？。這不是為了說服人，而是為了恐嚇和展示國家的力量。

中國有提供不可信坦白的歷史。一位入獄的知名律師在官方電視台上譴責自己的兒子逃離中國。一名因出售有關中國領導人私生活的書籍而被捕的香港書商在獲釋後說，為了讓抓他的人滿意，他不得不錄製十幾次口供。

這次，國際女子網球協會(WTA)不想假意順從，並暗示將停止在中國舉辦賽事，除非能真的確定彭帥不在政府手裡。包括小威廉斯、大阪直美和喬柯科維奇在內的網球界大腕，似乎也不怕失去可能有14億網球粉絲的潛在市場。這種反彈對中國來說是個問題，因為距離北京冬奧會開幕只剩下數週時間了。

中國龐大的宣傳大軍辜負了最高領導人習近平的期望，即控制全球有關中國的敘事。但宣傳機器不應該承擔所有責任，這次失敗的根本原因是中國威權體制的控制本性。

這個國家「可以讓彭帥扮演任何角色，尤其是讓她表演自由」，住在紐約的媒體商人何頻在Twitter上寫道。對負責管理危機的中國官員來說，這種控制是家常便飯，他繼續寫道。「但對於文明世界而言，這比認罪還令人恐懼。」

彭帥無法自由表達想法——最讓這個真相暴露無遺的一個事實是，她的名字仍在中國的互聯網上遭到審查。「只要她的露面還是內外有別，那她就還是處於不自由發言的狀態，」香港浸會大學新聞學系助理教授呂丘露薇說。

儘管在Twitter和其他被中國屏蔽的網路平台上湧現出大量對彭帥安危的擔憂，但中國公眾對這些討論知之甚少。

上週五夜晚，隨著Twitter主題標籤「#彭帥在哪裡」的聲勢越來越大，在中國的社群媒體上卻找不到任何有關這個問題的討論。儘管如此，彭帥顯然已引起了政治觀察力敏銳的中國人的注意。

很難估計有多少中國人聽說了彭帥的指控，她本月早些時候在中國社群媒體上發的帖子裡詳細描述了指控。她的帖子給出了性侵她的人的全名：前中共高官張高麗，該貼僅存活了數分鐘。一名微博社群媒體用戶在評論區問道，保存彭帥帖子的截屏是否有罪。另一名微博用戶在評論中說，自己太膽小，不敢分享那個帖子。

他們有充分的理由害怕。中國政府把人們因為網上言論而遭到拘押或起訴變得越來越容易。許多人只是因為分享了審查人員認為不合適的內容（包括與「我也是」有關的內容），就被刪除了社群媒體帳號。

中國一直對自己在西方主流新聞媒體中的糟糕形象耿耿於懷，多年來一直在討論控制這一敘事的問題。最高領導人習近平說，他希望中國有塑造全球敘事的能力，並讓這種能力與本國在世界上不斷上升的地位相符。「要注重把握好基調，」他指示說。「努力塑造可信、可愛、可敬的中國形象。」

官媒已提出了新冠病毒源自一個美國實驗室的說法，並在Facebook和Twitter上散播這個未經證實的指控。中共在新疆地區對維吾爾人和其他穆斯林少數民族實行壓制政策的同時，中國在YouTube和其他西方平台上發布了數千個影片，其中的維吾爾人說他們「非常自由」、「非常幸福」。

現實情況是，自習近平九年前上台以來，中國在全球受到的尊重更少，中國的故事更不可信。習近平壓制了相對獨立的媒體，消除了國內網路上的批評聲音。他出動外交官和民族主義憤青，對任何批評或貶低中國的暗示予以有力回擊。「人生有三件事情無法避免：出生，死亡及辱華，」一名讀者觀點文章下面評論道。

儘管中國經濟增長相對較快，應對新冠疫情的能力相對較強，但中國不斷惡化的人權記錄和在國際上毫不妥協的立場對它的形象不利。皮尤研究中心去年的一項調查顯示，世界上絕大多數發達經濟體對中國的負面看法達到了歷史新高。

中國不能有效地回應關於彭帥的質疑，因為它不敢直接面對這個問題。彭帥性侵指控的對象張高麗在退休前曾是中共最有權勢的官員之一。中共把對高層領導人的批評視為對整個組織的直接攻擊，所以不會重複彭帥的指控。因此，那些試圖辯稱彭帥安然無恙的官媒記者們甚至不能直接提這個指控。

民族主義小報《環球時報》總編輯胡錫進只能用「那件事」來暗指對張高麗的指控。他在Twitter上用英文寫道：「我不相信彭帥像外媒猜測的那樣，因人們談論的那件事受到報復和打壓。」

張高麗的名字甚至也不能在中國網上提及。那些提他的人用「韓國泡菜」來代替，因為「高麗」是朝鮮半島的一個古代王朝。

如果中國的「胡扯高手」胡錫進能把話說得更明確，如果中國人有討論彭帥及其指控的自由，也許官媒會明白如何構建一個敘事。現在反而是胡錫進只能在試圖改變對話，或努力將有關對話徹底壓下去之間做出選擇。

「對於那些真正關心彭帥安全的人來說，她這些天的出現足以緩解或消除他們的大部分擔憂，」胡錫進用英文寫道。「但對於那些想要攻擊中國體制、抵制北京冬奧會的人來說，事實無論多少，對他們都不起作用。」


Z102705 北京奧運會拉開了100天倒計時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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