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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事發生！農田的菜在變賤，城市的菜在變貴，太奇葩了

遭遇困境的菜農聲音嘶啞哽咽，令人心酸。要知道，數以十萬斤計的蔬菜毀在地裡，就是農民一年的光景掉在了水裡，就是農民的淚流在了心裡。再加上，今年外出務工難，回鄉種地是不少農民重要的增收渠道。

最近，從山東菜農到新疆牧民，習以為常的生活狀態被突然打破了。

一些關於他們的故事在網絡上瘋傳，引發許多人的共鳴。

個別地區層層加碼防控的影響，已經從工廠園區步步深入農村地帶。



霜降後，北方的芹菜大豐收，田地上一眼望過去盡是鮮綠。

可有的農民看著這一抹鮮綠，心裡卻像擰著一股麻繩一樣糾結。

在農民日報官方發布的某個視頻中，一位農民男子獨自一人站在一大片已經犁平的土地上，哽咽著說：“因為芹菜賣不出去，大面積種植，又沒有客商來收，所以說我們只能把他毀掉了……”


距離曹縣300公里的山東禹城也是蔬菜大戶，有五十年以上種植經驗，每年產量可達1億斤。

然而，根據極晝工作室的報道，同樣是因為沒有客商敢來收貨，禹城的菜農也每天只能在家玩“植物大戰僵屍”的游戲，開著旋耕機，一路碾過20萬斤鮮綠的芹菜，它們被打成碎裂的葉子和莖，爛在田地裡。

還有的農戶實在舍不得毀菜，先是自己住進大棚裡，每天像呵護嬰兒一樣給芹菜通風、蓋棉被，希望等到道路暢通，就有客商願意來收了。

可過了半個月一切如舊，他們又只好自己貸款買下一輛貨車，載著貨開到附近的市集去賣。一去就是兩三天，晚上就睡副駕駛座。

可即便如此，一個人運貨必然是無法比批發的效率高的，剩下的菜還是爛在了地裡。

還有一些芥菜生產地，沒有客商來收，芥菜疙瘩在地上壘成了一座又一座小山。本來啊，當地的農戶擔心降溫之後，這些菜就收不出來了，就想聯系附近的村民，送給他們，讓他們來拔一下，之後拿回家就行了。

萬萬沒想到，附近的村民拔了是拔了，卻都沒帶走，給當地農戶好好地留在了地頭。一問，原來是村民們覺得農戶們弄地不容易，幫忙拔出來之後就留給農戶們繼續拿去賣錢，減少損失……


部分農民們是多麼淳樸又善良啊，在大豐收的季節，沒人想著趁火打劫，吃免費菜。只是大概率這些菜最終還是逃不過爛掉的命運。

事實上，11月以來，河南、甘肅、山東、河北等多地出現蔬菜滯銷。極晝工作室發現，一張民間發起的助力賣菜表單在網上流傳，顯示僅河南一地，就有石榴、梨子、魚、芹菜等200多條農產品滯銷求售信息。

而在更遙遠的新疆，劇烈的寒潮天氣也給當地畜牧業帶來了巨大影響。

比如阿勒泰地區富蘊縣遠冬牧場一帶，正在遭遇風吹雪、大幅降溫等十年一遇極端天氣。在不到一周的時間裡，氣溫從0度左右，直接下降到零下20多度，氣溫變化異常迅速。

事實上，據新疆氣像台，截至11月28日8時，阿勒泰地區富蘊縣吐爾洪鄉的最低氣溫已降至-48.6℃。26日當天，新疆氣像台更是發出2008年以來新疆首個寒潮紅色預警。

一般而言，往年在這個時候牧民就要進行牛羊的轉場，從夏牧場轉到冬牧場，讓自家養的牛羊有草料可以吃。但是這種突然的暴雪天氣，讓很多轉場的牧民困在路上。

所謂“轉場”，是指隨著季節的變化而轉移草場放牧。在新疆廣大的草原和高山牧場，由於草場隨山地海拔高度不同而具有分帶性，牧民們會在不同季節利用不同高度草場的遷徙游牧，隨著水草輾轉而居。

轉場是牧民們一年之中最重要的事情，但更是牛羊們的自然選擇。

當山上的草都啃光了，凜冽的寒風刺透厚厚的毛發時，牛群羊群無助地蜷縮一團，實在忍不住了就會衝出柵欄。身體的本能驅使著這些生靈追逐生存的空間。

這時候，牧民們也只能在看不清路的暴風雪中出門尋找。許多搭把手的村民找到失聯的羊群時，發現全部被埋在雪裡。

冬夏牧場之間一般20公裡左右，然而今年的距離似乎變得比想像中遙遠。



然而，當農戶們對著田裡綠油油的蔬菜一籌莫展的時候，就在遠處的大城市裡，蔬菜的價格蹭蹭上漲，城市中心的部分住戶們甚至搶不到菜。

據農民日報報道，北方某直轄市新XX的一份調查報告顯示，這個秋收季，一些品類的蔬菜地頭價從一元跌至幾毛、甚至幾分，而新XX的市場價卻環比上漲了9.03％。蔬菜的市場價格走勢與地頭價格的走勢完全相悖。

在調查報告所列舉的諸多原因中，“貨車司機在檢查站排隊時間過長，核酸過期重采重排”赫然在列，物流出現梗阻已經成為蔬菜滯銷中不可忽視的重要因素。

《農民日報》甚至在頭版發布評論《勿讓“加碼”傷農》，態度十分鮮明。



調查報告把疫情中送菜遇到的交通梗阻，詳細分為十個方面。如下所示：

1、有產地成為中高風險地區，此地的蔬菜難以上高速；

2、外埠蔬菜進來，途徑中高風險地區以後行程碼會出現彈窗，被勸返；

3、繞行的車輛在等待通過檢查站時出現彈窗；

4、通過檢查站用時較長，排隊到時，核酸檢測超時過期，需要重新做核酸，重新排隊；

5、綠色通行證數量有限；

6、放行的有彈窗的車輛需要消殺，消殺能力不足，等待消殺的時間較長。消殺以後，司機封閉管理，車輛需要找代駕進入市場，交易完成以後再駛出市場交還司機；

7、沒有彈窗的司機難尋，沒有彈窗的司機不願意進來市內，若要進來市內就要加價；

8、進市內運費上漲；代駕費用高昂；

9、車輛入場難度增加，進入新發地市場需要有16項程序，也有被勸返的；

10、司機進入市場以後，核酸正常；抗原正常，仍然出現彈窗。

簡單來說就是，一顆菜，從產地出發，經過高速，穿越城市，到達批發市場，但凡這條鏈條中的有一道流程不通順，就卡住了。

再加上，到新XX市場采購的客戶也在減少。一來是進入市場常常被莫名其妙彈窗；二來是市場內部有些路口被封閉，通行各個交易區如走迷宮；每進入1個交易區還要重新再掃1次碼。

農戶們也不是沒有想過自己把貨運出去，但一旦途徑高風險區，回鄉又要隔離一周，不劃算。

本來稀松平常的蔬菜輸送行為，因為運輸過程中，個別地區加碼的防控，導致交通梗阻，到最後變成了一場信息賭博。如果我比你擁有更多的政策和交通信息，就有可能找到機會把菜運出去。可往往農戶們都是信息滯後的一方。

另一個原因是出在消費端，即大量城市居民、小區被封控，餐飲業無法正常營業，影響了蔬菜瓜果的消費。企查查數據顯示，2022年上半年餐飲相關企業的注銷吊銷數就超過了2020年全年。

更進一步想，蔬菜等農產品自身特點也加深了交通梗阻所帶來的影響。

那就是，農產品並不像工業原材料那樣可以在倉庫裡一直堆放著，儲存難度大。

與此同時，蔬菜加工產業在中國仍然是一個新興行業，與發達國家相比行業發展還是起步階段。中國 80%以上的蔬果都用於直接銷售，而發達國家則用 40%-70%的蔬果進行加工，部分國家這一比例甚至達到70%-80%。

有研究報告指出，目前中國蔬菜加工轉化能力只有大約 10%，采後損失達到 20%-25%。

更重要的是，蔬菜加工過程中的關鍵技術缺乏自主知識產權，仍然被國外“卡脖子”。比如無菌大罐技術、PET 瓶和紙盒無菌灌裝技術、反滲透濃縮技術等還需進口。

所以如果物流無法快速恢復，在劇烈寒潮加劇之下，市場價格和地頭價格將會更加撕裂。

城市的蔬菜價格、以及之後的牛羊價格可能都會進一步出現上漲現像。地頭價則進一步在供大於求的情況下承壓，產地面臨進一步的價格下行，影響農戶收入。

任何執行上的不精准、不科學，就可能會有一群人為之埋單。



幸好，在11月的最後一個星期，部分地方已經開始糾偏，著手疏通鏈條上的每一個纏結。

毀菜事件引起關注後，11月23日，曹縣發布回應稱，已聯系本地商超等渠道與農民對接，按最新防控措施整改，無涉疫風險貨車拉菜不隔離。

11月22日，河南出台措施，嚴禁擅自阻斷道路，確保通往蔬菜基地、農產品批發市場等場所道路暢通。

一周後，輪到農業農村部出手了。11月29日，農業農村部發布消息，表示針對河南多地出現蔬菜滯銷賣難情況，農業農村部組織中國農產品市場協會等，啟動了全國部分大型農產品批發市場與河南滯銷蔬菜產地的專項對接行動。




消息稱，據初步統計，11月22—28日，各批發市場累計對接采購河南滯銷蔬菜4677噸。

上周五，農業農村部也發布了《畜牧業應對寒潮暴雪天氣技術指導意見》，提出加固和修繕畜禽棚舍、做好保暖防凍、加強飼草料儲備和畜禽銷售等5項技術措施。

我們期待，接下來，村口的白菜50塊一車，城市的白菜25塊一顆的畫面，會越來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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