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定一 揭密電影音效這樣做
(綜合報導)上週日金馬獎率先公布本屆台灣電影年度工作者獎項,將頒發給65歲的擬音師胡定一,他在業界已默默耕耘40年。是台灣目前唯一專做擬音(Foley)的師傅。做了40年,胡定一已是電影圈國寶,參與超過500部國片,生涯更被拍成紀錄片《擬音》在前陣子上映。
他曾以《稻草人》、《香蕉天堂》、《痞子英雄》等入圍金馬獎,無奈得獎運不濟,相較同樣出身中影前後期的錄音師杜篤之、攝影師李屏賓等人,胡定一名氣雖較小,專業度卻毫不遜色,總能以俯拾即是的道具做出音效。
擬音,英文名為Foley,即事後於錄音室重現各種現場音,台灣目前專職做此業的僅有64歲的擬音師胡定一。做擬音已四十年的他,善於用各種俯拾即是的道具重現讓人意想不到的音效,例如隨處可見的龍眼殼,在他手中一捏,即變成驚悚片中,兇手扭斷受害者頸骨的聲音,用在一拳打碎臉骨的畫面上也毫不違和。
此外,簡單的自製報紙條就能做出踩踏草叢聲;常聽見的拉窗簾聲則是一副算盤即可做出。至於寶劍出鞘聲,胡定一笑說,幾十塊的刮刀他就能弄出來!宛如聲音魔術師一般,無怪乎默默耕耘四十多年的他,能毫無懸念拿下本屆金馬獎年度台灣電影工作者。
電影《目擊者》中,莊凱勛抓起螺絲起子,一個箭步朝身後人的脖子刺去。盯著畫面,胡定一左手抓著買來的雞,右手操著起子,在小小的錄音室裡,配合節奏刺入雞身,「我在雞的身體裡塞了布,刺起來會更像人的脖子。」回看電影畫面,果真搭配得天衣無縫。「像這個算盤,用力滑一下就變成拉窗簾的聲音。」隱身幕後多年,唯有聊起聲音,胡定一才卸下內斂,侃侃而談。
「你能相信《人魚朵朵》裡,徐若瑄每個腳步都是胡師傅做的嗎?還都穿高跟鞋!」與胡定一合作多次的錄音師周震笑說,當時他刻意設計了鞋子與鞋子間會用腳步聲相互打招呼,胡定一聽後,輕鬆便用五、六雙鞋子,做出二、三十雙的效果,每個聲音,都有個性。
那些輕鬆以對,來自經驗積累。民國六十四年胡定一考入中影,當時國片正興盛,一年上百部拍著,「那年代常是三、四個人在錄音室,看著畫面劈哩啪啦就做完,走路戲不用有情緒,坐著踏踏步就行。不像現在數位時代,聲音要求細膩,有十種腳步我就要做十次,還要揣摩每個腳步的喜怒哀樂,主角如果心情不好,就要走得比較拖。」
走在路上,胡定一總不忘分心聆聽聲音。逛個市場,發現刮刀能做出寶劍出鞘的聲音,二話不說買下。「才三十塊,不貴啊!」只見他輕磨二支刮刀,逼真劍聲立刻揮出武俠片氛圍,他才笑說,前陣子買優格回家吃,吃完放桌上隨意敲,竟變出馬蹄踏步的聲音。信手拈來,餐桌也能成戰場。
但近期電影少有武俠片,胡定一只能持續嘗試迎接挑戰。「像《BBS鄉民的正義》要有機器人走路聲,但台灣根本沒零件可做,有次中影拆門,丟了個鐵捲門,我就拆下大彈簧回家試,沒想到就做出來了!」閒暇在家時,他也多耽溺在Discovery和動物星球頻道,「那些鳥踩過水的聲音,很多都是事後做,不然拉太近拍,鳥會飛走。」
不同於中途出外發展的同期,胡定一像是電影圈的公務員,從一而終地在中影待到最後一刻。二○一五年,中影因財務問題正式資遣他,他不改聽天由命的隨緣性格,「我覺得可以了啦,滿開心的,比人家多領了九年的薪水,也該退休了。」但說著退休,還是大批case找上門,在最新上映的《目擊者》中,依舊將擬音做得如臻至善,展現深厚功力。
回程,途經公園鳥群飛過,耳門像被打開,想起他用一張紙便仿效出的拍翅聲;見一旁學生喝著飲料,則憶起他曾用吸管做出的蟑螂爬行聲。見山不是山、聞聲卻非聲,銀幕外,胡定一隱沒在黑暗中,但那些四十載的功力,卻是隨著這些頻率,穿入電影,留在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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